转过头,看到谢书羽一脸愣在那里的表情,曲若问催道:“快啊!”
谢书羽的身形有些凝滞,他拿着毛巾,站在那里,似是不敢下手。
“她是你的妻,再亲密的举动都做过,还怕什么,而且,战场之上,受伤是家常便饭,你就这么站着看人失血过多而死吗?”曲若问皱着眉头道。
谢书羽狠了狠心,俯首轻拭林雨烟的双腿。
曲若问点了蜡烛,开始清洗自己的双手,又用烧酒将手淋过,继而将小刀在烧酒中浸过,便开始手持小刀准备动手。
“你干什么?”眼见曲若问准备在林雨烟腹部划上一刀,谢书羽当下握紧曲若问的手腕。
“林姐姐如果没事,腹中胎儿呆到临盆之时自然最好,可羊水已破,多呆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,很有可能会因为脑缺氧进而影响胎儿的健康,想活命,别耽误我,照我说的做就行。”如果这是一场硬战,此时此刻,曲若问俨然成了主帅,而谢书羽,才是听从命令之人。
谢书羽没有选择的余地,曲若问下刀之前,叮嘱了一声:“现在没有麻醉,过程可能会很痛苦,林姐姐你做好心理准备,少将军,你在一边跟林姐姐说说话,转移她的注意力。”
说完之后,曲若问便下刀了,由于林雨烟的情况比较危急,曲若问直接选择纵切伤口。
饶是久经沙场的谢书羽,不免脸色一变,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能够救人,而他居然相信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少女能够救人,他一定是急疯了。
可是,林雨烟虽然痛苦,却依然相信着她,谢书羽只能握着她的手,想要给她最大的支持。
“林姐姐,为了腹中胎儿,再痛也不要挣扎。”曲若问向谢书羽使了一个眼色,让他控制着林雨烟的身体。
剖开腹部之后,曲若问便准备将胎儿从母体中取出的事宜,羊水已破,她必须先将羊水吸尽,可惜她的药箱不在,不然,不至于这么捉襟见肘。
正当此时,房门被撞了开来,谢梧茗提着一个外边裹了一层布的药箱进来,这是她特意吩咐这么做的,毕竟,言维决见过这个药箱,而且,他还在福临寺之中。
谢梧茗的突然闯入,吓了曲若问一跳,好在手里的小刀拿着很稳,不然,就真的出大事了。
谢梧茗进入房间,又用脚将门踢关上,她完全是风尘仆仆的样子,就好似八百里加急,进入之时,除了喘气,连半句话都说不上,嘴唇干的像要裂开,只有一副落魄的样子,没有一丝方才的风流摸样。
从福临寺到曲家,单单赶着马车慢走,都得花一个多时辰,而且还是来回一趟,也不知道谢梧茗是怎么办到的。
曲若问得了药箱,犹如猛虎添翼,成功的几率也高了几分。她打开药箱,启动药店系统,从里边拿出吸羊水的装置,当然,她是避着谢书羽和谢梧茗两人拿出的,毕竟,她不想让任何知道。
好在谢书羽一边顾着林雨烟,一边因着剖开的腹部,根本没有仔仔细细地看上一眼,而是觑一眼,躲闪一眼,至于谢梧茗,完全精疲力竭的样子,扑到在桌子上,猛灌了好几口水。
取出装置,吸尽羊水,曲若问便开始将胎儿从林雨烟腹中取出,取出之时,她尽量护着胎儿的头部和颈部。
“出来了出来了!”谢梧茗才调整了一会儿,偶然瞥到小小的双腿,便在一边叫嚷着,仿佛经历背水一战之时还有援兵的出现,可才靠近,因为看到腹部的一幕,差点要呕吐出来。
胎儿的脸上已经沾染羊水,取出之后,曲若问马上将胎儿口鼻中的羊水轻轻挤出,避免羊水吸入,她两手托着胎儿,已经腾不出多余的手去剪短脐带。
曲若问用眼神略微示意:“你们两人,随便一人,用我药箱中的止血钳,夹住这条脐带。”
顿时,谢梧茗的欢喜烟消云散,她跟谢书羽相视一眼,仿佛看到世上最残酷的一面一样,不敢上去。断肢残骸,他们什么没有见过,却唯独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腹部开着裂痕,里边还牵着一条什么东西。
真不知道这两人在战场上是怎么磨练的,可能是事关亲人,或许不敢,曲若问只能换着法子逼着两人呢:“这条脐带,是你们的敌人,敌人不牵制住,两人随时都有危险。”
谢书羽一听,放开林雨烟的手,拿起止血钳,右手还带着颤抖。而谢梧茗,则取代谢书羽的位置,站在一边,陪着林雨烟,并鼓励着:“嫂子,孩子出来了,你撑着一点。”
“生还是死?”曲若问步步紧催。
皱了皱眉,谢书羽夹住了脐带。
抱着胎儿,曲若问用小型负压管将胎儿口中和咽喉部清洗干净。
到了这一步,便是要完成最后一步,也是令人最担心的一步,这次剖腹的成功与否,全在于最后这一步。
曲若问伸手,使了力气拍了拍婴孩的屁股,婴孩没有任何反应,曲若问的心顿时一沉。
她不禁默念和祈求起来,这是她第一个要救的人,也是救赎的开始,如果没有成功,那么……
曲若问伸手,再次用力一拍,心里带着希冀。
“哇——”
嘹亮的一声,在房里响了起来,中气很足,并没有早产儿的羸弱,可能是接近足月产的缘故。
听得这声啼哭,曲若问的心中不禁有种暖意在走过,这便是活着。
“生了生了!”谢梧茗大叫出声,紧紧握着林雨烟的手,“嫂子,生了,活着!”
曲若问放下了心,抬头看向谢书羽,只见他呆若木鸡:“好了,剪断脐带吧,这样母子就可脱离了。”
谢书羽还没有来得及从惊愕中走出,没来及反应过来,是该喜还是该惊,可听到令人恐惧的话,又傻在那里。
曲若问知道谢书羽的眼里,只有生死之分,便找到了他的弱处:“想要林姐姐生还是死?”
一句话落下,谢书羽颤颤抖抖地在曲若问的指示下从药箱里边拿过剪刀,咔嚓一声,剪断了脐带。
曲若问迅速将婴孩的身体擦洗干净交给两手空空的谢书羽,便开始准备给林雨烟缝合伤口。
谢书羽抱着孩子,僵硬地站在那里,手里的小子瘦不拉几,但很健康,能挥手跺脚,他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情一般,可没有人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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